文/陈力耕
三.虚怀若谷 悉心育人
沈德绪先生知识渊博，可他从不满足。他每天时间排得满满的，有条不紊地开展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等活动，从他年轻时起，就是我崇拜的的对象。
记得1965年10-11月间是我们班在黄岩的毕业实习时间，主要是柑橘栽培技术系列的学习和实际操作。那时我们和带队老师一起分散住在农民家中，与住户同吃同住。沈德绪先生是我们的带队老师之一，负责带我们进行柑橘选种，目标是选择无核或少核的优质本地早。
沈先生每天都第一个到达田间，准备好所需工具，为我们讲解前一天选种进行情况和当天选种要领。他把我们分成几个小组，对果园中的所有本地早树逐株进行选择，在每株树上的东西南北中各随机取果若干，口尝后统计单果种子数。头两天大家兴致很浓，可接下来却想打退堂鼓了，因为果实尚处于七成熟阶段还比较酸，大家的牙齿有点受不了了。在这种情况下，沈先生不仅以身作则，带头坚持选种，而且还鼓励我们克服困难，“不完成任务绝不收兵”。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我们终于初选出了几个比较优良的少核单株，为以后育成少核本地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也为我后来从事果树育种激发了兴趣，培养了感情，提供了动力。
上世纪90年代初，我有幸参加沈先生主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果树童期及其调控”的合作研究，那时，我还在中国农业科学院柑橘研究所工作，他经常通过信件、电话等方式指导我开展实验研究，对我的问题总是耐心、详细地回答。在我参与编写获得中国科学院科学出版基金资助的专著《柑橘遗传育种学》的过程中，从编写提纲到我撰写的内容，沈先生都逐字逐句地加以润色、修订、校阅，这种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精神教育影响了我一辈子。
他经常热情鼓励学生要超过自己。他多次对我们和博士生、硕士生们讲，在学术上，教师应该鼓励学生超过自己，创造条件让他们超过自己。教师的责任是引导而不是画地为牢，把学生圈死在一个圈子里。教师应该多讲自己对问题的见解，以启发学生，但不能以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学生，要让学生充分独立思考，发表不同的意见。
他提倡青年人要尊重老师尊重老科学家，但不要盲目崇拜，要立足创新，特别是要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才能走到科学的前列。他认为在学术观点上或思想方法上，有争论有分歧是正常的，老科学家要给青年人充分的学术民主和学术自由。他要求学生尊重老师又不迷信教师，更不能在学术上无原则地随声附和。
他说，“学生超过老师，正是对老师的尊重，因为他们做了老师想做而没有能做的事情，这样才能推动学术的发展”。他常对学生讲，今天你们是学生，明天就是教育学生的老师或者是科研的带头人。“一个导师如果看不到科学发展的趋势，固执己见，墨守成规，甚至阻碍学生的发展，这是一钟扼杀人才的行为。如果我们培养的学生缺少创新的精神，始终停留在原有的水平上，学科就停滞不前，社会也就难以发展，这是教育的失败”。（待续） (作者为教授，原浙江农业大学园艺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