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清流”,亦是“学术宅男”

时间:2018-04-12浏览:1353

■金云云

归国前,白谦慎已在美国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执教18载,并于2004年获得了终身教席,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史学者。多年的国外学术生涯,白谦慎享誉无数。在他活跃的晚期艺术史研究领域,白谦慎发表了大量关于书法、绘画、篆刻、中国传统艺术理论及金石学等方面的中英文论文,其学术专著《傅山的世界》更是许多人的“书柜必备”。

选择在花甲之年拥抱“人生职场的重大转变”,开启一段新征程,于这样一位在艺术史界极具分量和人气的学术大家而言,放弃的远不止终身教席。2015年,辞别波士顿大学,白谦慎毅然回国,加盟浙大。    “为什么您愿意告别美国波士顿大学的终身教席回国?”“很多学校都想请您回来,浙大是如何打动您的?”……回国之初,诸如此类的问题,白谦慎频频被问起。

“海归的目的很简单:利用地理的便利,收集资料,完成我的吴大澂研究;参加浙江大学艺术史学科的建设,带几个学生,为祖国的文化事业略尽绵薄。”在2016年初发表的《海归后的生活》一文中,白谦慎如是写道。

当时,白谦慎在美国的教学任务比较重,国内的学术事务却越来越繁忙。他觉得,奔走于国内外如同在两条战线上作战,不容易集中精力,将学术主战场转移到中国,或许自己能有更大的施展才华的空间。

至于为何选择浙江大学,在“浙大欢迎您”仪式上,白谦慎这样说:“环顾中国甚至整个亚洲,浙大正处在发展艺术史学科的最佳状态和最好时机。选择浙大,除了校领导和相关单位的重视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浙大在建设艺术与考古博物馆。而博物馆是培养艺术史人才的课堂和基地。虽然艺术史学在中国起步较晚,但我相信它会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提高而顺势上扬。我也非常高兴能加入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

在浙江大学的两年多时间里,白谦慎利用其长期的教学经验及在海外的资源,从教学、研究、学科建设、博物馆建设等多方面积极推动浙大艺术史学科的建设与发展,并为推动浙大艺术与考古博物馆的收藏、展览、研究与教育项目积极出谋划策。

在白谦慎心中,教学与科研是并重的。

精心准备课件和教案,悉心挑选学生课后阅读材料;与学生探讨学术问题,亲切解疑答惑;带学生去博物馆,拜访私人收藏家,在现场就原作进行观摩讨论;推动浙大与海外名校合作,引荐海外学者,帮助年轻人出国访问、进修……白谦

慎竭尽所能培养学生,服务学生,为学生创造益于成长成才的机会。“要为祖国的文化事业培养人才,这并不是一句空话。”白谦慎郑重说道。

作为一名学者,白谦慎说:“回国后学到一个新词‘一线学者’,意即还在亲自做研究的学者。对此,我当之无愧。”

回国后,年逾花甲的白谦慎依然花相当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和博物馆中,用铅笔手抄资料,亲力亲为。“我目前在研究晚清名宦吴大澂,很多资料是稿本,不让复印和拍照时,我就必须抄写。这事不能假手他人,因为如果不熟悉当时的背景,很容易抄错。”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中国国家图书馆、苏州图书馆……说起自己泡过的图书馆或博物馆,白谦慎如数家珍。

在美国生活了29年,熟悉不同文化的白谦慎,在谈起国内外学术生态,以及当下国内学术圈客观存在的问题时,显得有些忧虑,却也流露出笃定:“目前中国的学风比较浮躁,这是社会大环境的问题,不光是学术界,也不是我一个读书人就能改变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自己要有所坚持,学术风气越不好,你的坚持也就越难能可贵。”

成为“一股学术清流”的白谦慎,更喜欢称自己是“一个学术宅男”。教学、出差等工作之余,应酬很少的他,常常“宅”在家中,徜徉于学术的世界。每天,只要时间和条件允许,白谦慎总会临帖一小时左右。练习书法也早已成为白谦慎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在生活中,白谦慎如同他本人写得小楷一般,儒雅、温润。在学术的世界里,白谦慎却像一个时刻拿着显微镜的人,从古观察至今,见微知著,显得洞明、犀利。

他的书法史研究常常是以小见大,一位传奇式的书法家,一块牌匾,甚至一个偏远小镇的理发店破招牌等等,都可能成为白谦慎观察中国书法史演变的微小切口。

近些年来,白谦慎一直致力于吴大澂的个案研究。如同关于傅山的研究,白谦慎关于吴大澂的研究也不局限于少数个案,而是试图穷尽与主人公有关的那个时代的“秘密”。

在吴大澂身上,白谦慎看到了晚清文人文化所遭遇的现代命运。生于1835年的吴大澂,一生经历鸦片战争、太平天国、洋务运动和甲午战争,在他去世3年后,科举制被废止。白谦慎运用吴大澂及其时代留下的资料(涉及吴大澂、曾国藩、李鸿章、翁同龢等一大批中国传统政治精英),试图描述中国最后的传统文人文化。

“关于吴大澂,我志向出一本‘大书’,不在于字数,在于研究的问题。”白谦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