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边界的哲学与他的少年

时间:2016-04-19浏览:673

 

  “在我高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有心理方面的困扰,就是……特别的怕死!哈哈哈,我就找来海德格尔的书翻了起来……我的一位亲戚是一名研究哲学的老师,受到他的影响很大,所以呢,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和哲学有缘分,我是属于哲学的。”
  来自竺可桢学院的大一新生王启轩是通过三位一体进入哲学系的,聊起为什么会选择哲学,他如是笑着说道。近年来在浙大,冷门的哲学系开始不再那么无人问津,去年报名哲学系的人数突破了20,创了历史新高,今年的报名形势依然乐观,人文大类均绩在前三之中就有两人有意愿进入哲学系,完全走出了曾经的只有三人报名的低谷时期。王启轩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向我介绍他所了解的有关哲学的情报,然后突然捂起嘴巴偷笑着说:“这也正好证明了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并且呢,我也想证明,哲学不是成绩不好的学生的无奈选择。”
  王启轩一直都咧着嘴地微笑着,很平静又很有兴致,他的眼神随比划着的手势而左右,不时又看看我,以确认我仍追随着他的话题与思考:“包利民老师(浙大人文学院哲学系教授,主要研究古典希腊哲学,当代政治哲学,公共伦理学)说过,‘哲学和其他知识学科研究领域不一样,一般知识学科总是在边界内正常进行,总是避开接触边界。而哲学是一种冲击边界的思考。’它一开始就在边界上。”王启轩坐在较矮的软沙发上,坐不久就会塌下去,于是他说上一会儿就动动身往上挪挪然后继续说。他的讲话很有条理,总是先举出一些例子来论证,然后得出一定的结论,让我仿佛有一种在听一堂哲学课的错觉。
  和他聊起最近的AlphaGo与李世�的围棋大战,我俩不约而同地将思考聚焦到了机器人与人类的未来之上。李世�以1:4惨败AlphaGo这一对人类而言“重大”的打击再一次将人们对机器人是否会在未来成为主宰这一话题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果一定要问我对人工智能的看法,我将会毫不掩饰地对此表示好奇、怀疑和担忧。”
  王启轩笑着说道,在他认为,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得益于人类科学的长期积淀,而现在的科学大多建立在实践归纳的基础上。无论人工智能发展的多快,都无法认识和解决经验外的事物,“而早在数百年前,像休谟这些怀疑论者,早已对经验的知识进行了激烈的怀疑。之后的康德通过“为人类的理性划清界限”的方法才得以解决这一难题。按照康德的观点,人类知识的形成是基于他所说的“先天综合判断”,也就是人类通过先天的直观形式(时间与空间)将感性的“经验杂多”置于人的纯粹知性概念(范畴)下进行统合,由此形成可靠的知识。而这一切可靠的知识(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科学)只有在自然中,在经验对象上,才能够获得。理性超出经验的范围去认识经验外的事物,只能产生‘幻相’。”
  王启轩不间断地分析着,“它甚至无法制造一个人!因为要制造一个人,其实和证明灵魂存在一样,在经验范围内无法完成。”然而同时,他又不同意包利民老师的“AlphaGo为人类服务,是人类的胜利”的观点,认为不论是人工智能的发展还是人类自身的发展,都在往当前的旧边界上突破。
  “人工智能无法制造人,但旧边界在被突破,新边界在被确立,这也许是人类的福祉,也许是人类的灾难。”
  实际上,王启轩对哲学的热爱明显地从他的话语中渗透出来,我无法即刻地体会到他自然而然引用的维特根斯坦、罗素、康德亦或是黑格尔的话的意思,他们和哲学和王启轩本身一样,耐人思考。而当话题终于聊到王启轩自身的时候,他又挪了挪身子。
  “我只加了竺院足球社这么一个社团,因为我喜欢足球……并不是以我的能力无法胜任社团工作,而是觉得没必要。”
  “在别人眼里我大概很古板,没什么事就会待在图书馆,与其听老师讲微积分大化一类的课,我更喜欢自己刷题。”
  “说起来明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呢,哈哈哈,大概会在图书馆度过吧。”
  王启轩淡然地表示他并没有什么社交活动,有几个亲密的朋友,出了寝室却谁也不认识,他一边不好意思地强调别把他想象成一个书呆子,一边又让人很显然地觉得,他的世界里充塞着哲学家与哲学著作,或者,再加上一个足球以及那一片绿茵场。
  “生日好久不过了,也不去看电影,因为我不想一个人看。”
  也许追随哲学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得属于了哲学,王启轩有很多和他身边的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好像生活在普通生活的边界上,正如哲学研究的那样,有些遥远,但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表明着他孤身而不孤单,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各式各样,我似乎不理解他,其实又觉得理解了他,就像我们对哲学的感悟一般,似乎不理解其中的艰涩,又对那番道理深信不疑。(赵晓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