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的光荣与梦想

时间:2018-12-07浏览:255

陈文育

我是1977年考上杭州大学中文系的。轰轰烈烈的春季考试;轰轰烈烈的四年求学;轰轰烈烈的年代;轰轰烈烈的思想解放运动和感情锤炼过程,怎一个“读书”能够概括!

人们往往把1977年作为内地能够排除一切干扰,让人正式安心读书的分水岭。其实这是局外人的一种理论推测。77级的成长,77级的干练,他们的风华以及他们目前在中国所扮演的各种角色,对那些当年的莘莘学子来说,能安心读书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与现在大学校园里的安静氛围相比较,只有用“轰轰烈烈”这个词才能触动那些年风华正茂者的书生意气,才能撩拨起他们封闭多年的敏感神经。

我不知道建国以后有没有过春季招生的先例,我知道现在没有了。考试要分初试、复试两个阶段。先在众多的考生中淘汰一批,闯关成功者才进入复试。考过试的人都知道,最难熬的莫过于考前的煎熬和考后的期盼了。两次的煎熬和期盼,对我们是重复的考验,也可折射出当时决策者和考生们一样的时不我待的心情。

其实,我当时还是懵懵懂懂的。记得我们家有两个人参加高考,我姐姐和我。她在初中高中都是学校的拔尖人物,而我却是个喜欢自行其是的调皮鬼,至少不是个三好生。可我偏偏考中了,她却落选了。

说来也巧,我高中的几百号同学中,就我们七八个平时在一起玩的同学考中了不同的高校。他们都不是当时标准的好学生,自有一套不成熟的学习方法,脑后长点反骨,偶尔会故意跟老师对着干。这些同学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喜欢读课外书,凡能到手的书都读,囫囵吞枣、不求甚解。所以,他们的脑袋里都有一大堆有用无用的垃圾知识。或许就是这些垃圾知识在高考中帮了他们的忙。这些同学的榜上有名,对好学生是个打击。我的器量小,对好学生的打击使我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

很快要开学了,接下来是对故乡的惜别和对将来的憧憬。不过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憧憬什么。记得经过上海时,我们吃了好几家酒楼,喝生啤,胀肚子。真是“中榜放歌喜若狂,青春作伴辞故乡。”

实际上,“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大讨论才把我们卷入范围广泛的争辩和思考之中。一时间信息如油星,热情似烈火,校园成了各种思潮和观点的海洋,学子们自然便是不知畏惧的弄潮儿。我们讨论最激烈的是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概念。讨论是激烈的有时甚至是针锋相对的,广泛而深刻,触及习以为常的意识形态,触及人的灵魂。

实践大讨论基本贯穿四年求学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才真切地感受到时代变了,我们赶上了一个特定的年代。在实践大讨论中求学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最后一年,系里出现了许多同学们自办的报刊杂志,如《文学公民》、《星期一晨报》、《扬帆》等;有的自编自导话剧;也已经有同学在全国性刊物上发表中篇小说了,学术、创作热情高涨。我也有幸在学报上发表了首篇学生论文《论唐诗中的色彩》,还在《文学公民》中刊出我的新小说《奔奔X的解脱》,讲X为求解脱在宇宙中狂奔。未知名的X,没有具体内容的解脱,没有明确目的地的狂奔,这或许就是我们那时候梦想不断超越的心理写照吧!

这就是我四年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涯,这就是那个时代给我的馈赠,也是这个国家为我们创造的空前的机遇。可以说,这就是我从77年开始的光荣与梦想,可遇不可求。先行者未赶上,后来者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