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时读《鼠疫》

时间:2020-04-24浏览:1011


■王雨行

奥兰,一座普通的城市,人们在其中按照自己的习惯工作、恋爱和死亡。当某天,大批老鼠突然从奥兰的下水道涌向街头,挤挤挨挨地死在走廊、院子和排水沟里,没有许多人把这当作是什么重大事件的开始。直到鼠疫开始流行,这座城市里的人,才从奥兰的经历中,意识到历史的随机与相似。

《鼠疫》开篇处有这样的引用:一种囚禁生活用另一种囚禁生活来表现,跟实际存在的任何事用并不存在的某件事来表现同样合乎情理。这本是丹尼尔·笛福在《鲁滨逊漂流记》中的原文,说明奥兰的鼠疫实际上表现了欧洲曾常年遭受的战乱。而今日处于疫情之下的中国,从这个北非小城身上总能找到些许相应的影子。从瘟疫中走出的奥兰,也仿佛预演了我们所期待的自由与平静,以及平静中永恒的伤痛。

当死亡的灾祸仅仅局限于满街的老鼠身上时,是无法引起公众的全面警觉的。被瘟疫悄悄寄附并拖垮击倒的一两个人,往往也无法促成公众的立即行动。实际上,瘟疫的初期蔓延,在不同的身份上产生了不同的反应。居民们“感到不安”,“风言风语也在夸大实际情况”;而奥兰的省长坚持“不可声张”,确信“这只不过是虚惊一场”。通过对众多历史事件的回忆,我们几乎可以推断出这似乎是人类的惯常反应。对于人们来说,承认鼠疫仿佛是为一场灾难开了封,尽管以前的容器已经漏洞百出病毒外泄,但是这突然的披露仍能释放出公众最后的恐惧和慌乱。

奥兰的每个医生手上可能仅有一两个病例,但如果计算总数,实际上已算庞大。尽管被认为不合时宜,本书的叙述者里厄大夫仍然提出坚决的要求,省里也因此同意召开卫生委员会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人们将面临这样一个问题:是承认事物的本来名称,还是承认应该采取的措施。

于是,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奥兰,医生与省长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里夏尔(医生)犹豫不决,并看了看里厄:“请把您的想法老实告诉我,您是否肯定这是鼠疫?”“您问题提得不恰当。这不是词语问题,而是时间问题。”“您的想法想必是”省长说:“即使不是鼠疫,也应该采取鼠疫流行期间的预防措施。”

“如果我非得有个想法,那就是这个想法。”医生们进行商议,里夏尔最后说:“那我们就必须负起责任,把这疾病当作鼠疫来处理。”

这种纠结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新冠肺炎蔓延之初,也曾真真实实地上演过。当时,一位名叫李文亮的医生,曾向身边的同事亲友发出警告,并因此受到“在互联网发表不实言论”的训诫。如果按照里厄医生的观点,对于李文亮医生发出的这一警告,重点应不在于患者携带的是否是“SARS冠状病毒,而是发现了这样的病例,是否有必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以避免病毒进一步扩散。究竟是“SARS冠状病毒还是新型冠状病毒,这不过是名词上的纠结,真正重要的是,在这种程度的传染病毒下,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以避免更多的民众遭受攻击。我们的政府迅速将新冠肺炎纳入了传染病防治法乙类传染病,实行甲类管理,正是一种抛开名词束缚、只问是非的明智之举。

书中描写了这样一个对话场景,发生在记者朗贝尔与里厄医生之间:“所有这些事都不是英雄主义。而是真心诚意。这个观念会令人发笑,但跟鼠疫斗争的唯一办法是真心诚意。”“真心诚意是什么?”朗贝尔说时突然神色严肃。“我不知道它通常是指什么。但从我来说,我知道这是指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在《鼠疫》一书中,所展现出的最主要形象便是“斗争者”。不论是在抗疫前线投身工作的里厄医生,还是经受高烧与疼痛折磨却保证斗争到底的塔鲁,还有城市中所有与鼠疫对抗的居民,都是勇敢的战士。可是在本书中,从没有鼓吹过个人英雄主义,没有塑造起一个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甚至最后,鼠疫也是没有缘由地突然消退。但这并不是说,英雄并不存在,所有坚守在本职工作上的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我们再看今日之中国,新冠肺炎病毒横行之下,也造就了遍地的英雄:坚守医生本职,奋战在抗疫前线的医护人员;不论风霜雨雪日夜守岗的值守人员;一周七天全天无休的社区工作者;以及每一位自觉留在家中,牺牲个人的自由保障社会平安的普通民众。他们都是这场战争中的斗争者,他们都在坚守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瘟疫终会消退,生命仍在延续。疫情最后留给人们的,只有认识与回忆:“他们现在知道,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能永远向往并能在有时得到的东西,那就是人间温情。”

(本文为“战‘疫’有我,青春同行”团员线上主题教育活动之主题作品征集参赛作品,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