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场求是问学:院士、文科资深教授共话科学与人文

时间:2022-07-06浏览:146

  

柯溢能

科学与人文,将在哪里相会?

有人说,科学与人文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有人说,科学与人文是从不同方向攀登同一座山,在山麓下分别,必将在山顶重逢。那么,科学与人文,究竟面向何方?

中国科学院院士、浙江大学学术委员会主任张泽与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国学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主任桑兵做客求是问学,共话科学与人文,一边建构、一边分析,为大家打开辽阔的思想场域。

巧遇

求是二字,源起求是书院,竺老校长在抗战岁月将其定为校训,激励着一代代浙大人。

张泽院士认为,求是不仅是浙大人的精神坐标,还是科学与人文的连接点求是精神充分体现了科学精神,而追求求是的过程中,也体现出人文的情怀。

谈及科学与人文,桑兵教授的起点也是竺可桢老校长。不同之处,是他还提到了一位文化名家——陈寅恪。

上个世纪30年代的中国,科学技术比较薄弱,只有地质学、生物学的研究能够在世界有一席之地。而研究地质的人往往喜欢历史,竺可桢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如何认识科学与人文的关系,陈寅恪先生曾说,史学要做到像地质学、生物学那样的准确程度。

这也就是说,科学与人文的巧遇是——用科学的态度研究人文,用人文的精神看待科学。桑兵说,对于科学,也要以科学的态度严加审视。

张泽也认为,科学是要靠实验来验证,需要用真实去度量,而两者的交融在于这个过程不仅仅是科学,更是一种文化

遭遇

欧洲作为现代科学的发端之地,科学的发展历经了九死一生。竺可桢老校长说,科学精神就是只问是非、不计利害。那么什么是利害

张泽在引用文艺复兴前科学家在欧洲的种种遭遇时表示,最大的利害不是利益,而是生死。当时的欧洲有一批科学家因为不被社会所认同而被处死。科学一直在与愚昧斗争,在这一过程中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自己的脑袋想问题,显得尤为重要。科学精神的重要表现就是独立之思考,是科学与人文的交互作用。

在不同的文化系统中,科学有着千差万别。近代科学的概念从欧洲传播到日本,再传入中国。科学的意涵复杂,当时的主要意思之一,就是分科之学

在这样的语境中,学科与科学是同义反复。近代中国人曾经普遍认为,只有分科之学才是科学。直到留学之后,才有少数有识之士了解到分科在欧洲也是相当晚近的事。最重要的是必须重新检讨近代从欧洲到中国的科学观。桑兵说。

那么中国的学问在历史上有分科的传统么?桑兵认为答案是否定的,所谓孔门四科,不过是指个人的特长,而经史子集则是图书的分类。中国的思想学问重综合不重分析。如同欧洲的分科之学其实主要是近代倒着构建起来一样,中国现行的学科体系也是比附西学构建起来的。与此相关,近代中国人以为的科学方法,其实是逻辑方法。

境遇

苏轼曾写下——“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在速度、温度、亮度中,蕴含物理之深思。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在角度与距离、自然与内心中,观察得十分微妙。

但遗憾的是,中国历史上知识分子的价值观和追求基本跟科学无关。张泽回忆起当年周光召先生作的一个报告时提到,传统知识分子的抱负在于入朝为官,学而优则仕。他们学习的内容没有超过四书五经范围,社会层面不重视科技,认为是雕虫小技。他说,不仅科学的知识不能普及,科学的方法、科学的态度和科学精神也不能蔚然成风。

科学观念的差异使得人们往往各说各话。在当时,中国的科学大多指实学。桑兵认为,中国人不讲究虚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太讲实用,反而容易过时,很难产生根本性的创新发现。

用人文的眼光审视科学,他说:对待科学,很重要的就是要有超越的意识。

相遇

科学的突破最难的是实事求是,张泽说:思想文化的进步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发展,才带来了今天翻天覆地的变化。

桑兵说,分科本来是为了产生更多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却将分科简单地认作科学因此把学科越做越小。科学研究,应该直面问题,而不是强化学科分际。研究历史上的中国,更应该回到不分科的状态。

今天从历史的度量中,从国内外的经验里,要怎样认识科学与人文的融合呢?

更全面是两位学者的共同观点,他们认为要用更全面的视野来看待。学科交叉是为了避免盲人摸象。张泽强调,需要认识到知识和技能的广泛性。学科的交叉融合,与事物本身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是一致的。桑兵指出,人文精神是相对看所有事物,包括科学。

张泽还以自己的学生探索基础科学前沿为例,指出科学产生相应的文化,文化也促进了相应的科学,这是整个社会文明的标志。

科学,需要严谨和客观,要有好奇心、探索精神、求是态度、创新举措。我认为这些是科学的素养,其实更是一种传承的文化。张泽说。

初心叩问

为什么选择科研道路,又如何坚守?

张泽:16岁就下乡,24岁才开始学ABC。可以说从事科研,不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小的兴趣是学政治经济学、哲学。当我看到录取通知书说我的专业是物理时惊呆了,我连这个学科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人生是一种选择,但这种选择等你走到那儿了之后才会有。我总说,无论做什么,一定做到最好。

桑兵:从事史学研究前我当过十多年的兵,做学问是我自己的选择。今天的大学生没有工作过,所以不知道如何择业。当你做选择时,最重要的是要思考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人生有什么好的工作?

我觉得,最好的工作就是,你的职业就是你的兴趣。能够乐在其中,自得其乐。

声音

网友ECHO

在这一场科学与人文的对话中,我对桑兵教授的讲座《竺可桢和陈寅恪:科学与人文的巧遇》演讲印象十分深刻,也逐渐明白了为何竺可桢老校长设立的学系叫做史地学系,原来历史和地理不分家。因为地理作为一门科学,科学的精神就是求真,历史学也是讲真相和真理之真,而科学研究是真理之真,符合主客观相统一的规律。

其次,桑教授提到,清末以降,旧的文化传统被打破后,新的文化和价值观一直没有完全建立,这对中国来说一个非常大的考验。这个影响一直到今天都存在,这也是高校要深入探索大思政教育体系建设的原因,高校要生动活泼地落实好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首先要有一整套完善且成熟的文化价值观,这样的价值观要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默会知识,将国之大者的使命落到实处。

网友nikodo

科学与人文从不是割裂的,反倒是互为必需品。我从不认为一个理工农医工作者应该将电脑桌或实验台前的研究作为自身的全部,也不觉得一个人文社科从业者可以拒绝先进科学技术和理工科思维方式的融入。

在浙四年,将赴远方求学。身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农科学子,在一个鲜少被人真正理解和认知的学科里,我能真切感受到科学与人文在此交汇的无穷奥义,在科学与人文的汇合点流淌出一条闪着光的长河。

袁隆平老先生离开我们一年了,我们心中,他是人文精神与科学态度完美结合。他的两个梦想禾下乘凉梦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蕴含着对于人类自身命运最真挚的关怀,这些化作他的田间奋斗的动力;他的躬身实践,教以我们如何批判、如何创新、如何实干,如何在仰望星空的同时脚踏实地。他让我们知道,当我们站在更高的角度出发,科学的事业始终是浪漫的、别致的。

今天,我们站在长河的另一端,四年的农科学习科研里,我们在田间地头授粉、在温室大棚考察、在实验台前昼夜奋斗仍然能体验着这份浪漫的事业——在冷冷清清中风风火火。我想其他科学也是一样。

即将离开浙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去现场听上述求是问学的讲座,但无论身在何方,希望自己像袁老所说的那样,做一颗种子,一颗好种子,一颗有着人文情怀和科学素质的好种子。

网友xuanshen

无论是人文研究还是科学探索,都离不开务实求真的科学精神;同时,沿着先驱前辈们求是的足迹,我们又能感受到人文情怀的跳动。文明正是在科学的理性与人文的温度交融中不断前进。